江佑猛然从梦里惊醒，见杜沐卿正看着自己。
她指了指脖子：“你睡得往下滑，安全带都快勒到脖子了。”
江佑一抹额头上的汗，坐起来深呼吸了几口气，这才像是又活了过来。
“很热吗？是不是暖气开得太大了。”杜沐卿递给他纸，又打开了点窗户。
江佑一看，又是在等红灯。
杜沐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，解释：“最后一个，过了这个街口，就到警局了。”
“好。”他应声，目光放空，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。
“做噩梦了？”清清浅浅的问句。
“嗯。”他不太想说。
对方也没有再追问。
到了警局门口，江佑才勉强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好。
“走吧，江芷和江喃已经催了好几遍了。”杜沐卿停好车，笑着催他进去。
江佑这才迈步往里走。
江喃和江芷养在奶奶身边，活泼了不少，以前那种死气沉沉也都消散了个干净。
俩小丫头远远的看见江佑就朝这边奔过来，边跑便喊：“哥哥！”
一声高过一声，充满稚气和活力。
江佑蹲下身，将两人圈进怀里，水泥浇固的心像是突然有了道裂缝。
此刻，他才真正从那场噩梦里清醒过来。
杜沐卿站在他的身后，看他从口袋里掏出玉兰花手链。
突然觉得，少年长高了不少，上次见到他也是这条裤子，原本长度刚好，现在蹲下去却会露出一段清瘦的脚踝。
肩膀也宽阔了些。
他在成长。
扎根在土地里，真正汲取营养的成长。
……
会议室。
林原报告调查结果。
“黎小蕊住的地方基础设施不足，监控调取太过模糊，那人也谨慎，岚姐那边过了三遍，没有任何发现。”
“黎小蕊因为哥哥的缘故，以前被私生骚扰过，所以在家周围和里面都安装了监控，但那人过来的时候都是关闭的，宋队第二遍过的时候在边缘处发现一个模糊的剪影，一闪而过，看了日期，问了裴临风，他说那天自己没去过，多半就是那神秘男。”
周玉生接上：“我也带人去她家做了痕检，没找到什么有用的。”
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她身上，希望她能从黎小蕊那里问出什么来。
可惜，杜沐卿只是摇头：“她不承认有这么个人存在，对于裴临风的说辞，她也只说是对方听错了。”
这个人是必然存在的，黎小蕊撒没撒谎当然逃不过杜沐卿的眼睛，但是她不说，她也没什么在乎的，还不怕死，近乎没有软肋，自然就撬不出来了。
林原见气氛低迷，开口安慰：“别急，宋队在做侧写呢，说不定待会儿就能把那个人给画出来，我们马上就能把他抓回来！”
说是这么说，但仅凭一个模糊的监控画面，能画出多少来，大家心里都没底。
杜沐卿反正不行。
她还参考了子唯日记里的人物性格，塑造出来的却还是个四不像。
她今天把江佑带过来，除了江喃和江芷，也是带了私心的。
由不得她不怀疑，就光江宏毅之前跟他们提到的，江佑也该是跟那神秘人直接接触过的。
只是不知道对方怎么这么大的本事，联系的所有人，都选择替他隐瞒。
无论是被鸭子测定为有G基因的，还是黎小蕊这样，人格完全诱导失败的，再者就是柏琦玉那样的。
其实三种人都不太愿意受人操控，他们界限感特别强，能将这些人牢牢握在手里，这人是真不简单。
宋亦安在办公间里一个人待了一下午，天黑得彻底的时候，他才推门走出来。
外面是专案组三人焦急的目光。
宋亦安拿着三张画像递过去，眉头还皱着：“还差点什么。”
差点什么呢？
说不出来。
这三张画像大体看过去都是一样的，但那双眼睛，各不相同。
因为眼睛的差异，细看一看，三张就完全是不同的人了。
拿到画像的三人交换了一下，神色各异。
宋亦安揉了揉眉心，听得林原犹犹豫豫的开口。
“这个…….”
见大家目光都看了过来，他才一咬牙，继续说：“有点像我舍友。”
杜沐卿和宋亦安对视一眼，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然之色。
是了，一切的怪异之处，好像都能说得通了。
保险起见，杜沐卿将三张画像拿去给江佑看了一遍。
少年人的目光落在第三张上面的时候明显有了变化，虽然很细微，但没能逃过杜沐卿的眼睛。
看来第三张，是最像的。
杜沐卿也不问他，直接给群里发了消息。
林原神色复杂的回了公寓，外面是蹲守着的武警们和周玉生。
他敲开青年的门，对方正在写稿子，脸上的眼睛还没有摘，见是他，愣了一下。
“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？”他打开门之后又回到电脑前，继续码字。
林原站在门口，也不进去，只是看着他。
陆挚诚意识到了不对劲，抬头看过来，疑惑问：“怎么了？”
林原深吸了口气，经常挂在脸上的笑容也没了，公事公办的开口：“怀疑你跟一起案子有关系，跟我走一趟。”
陆挚诚似乎是呆住了，他在原地看了林原半晌，最后开口：“是在开玩笑吗林哥，这个玩笑并不有趣。”
林原不忍心再看他，偏头看门框，语气还是僵硬：“不是玩笑，跟我走吧。”
陆挚诚没办法，站起身来。
在林原眼里，他似乎很无辜，又显得有些猝不及防。
但他转身转得太快了，也就没看到陆挚诚在他身后那充满兴味的表情。
真有趣，收网终于落到自己身上了。
陆挚诚早就想会会宋亦安了，可惜他们到目前为止，甚至都还没有真正认识。
来吧，也是时候了。
周玉生见林原带着人出来，也是面色复杂。
这人年前不久还在跟他们一起吃火锅呢，现在身份一变，成了嫌疑人。
只能说一句，世事无常。
又有些后脊背发凉。
林原将人带回去，周玉生则是带着人，进行地毯式搜索，期望能从这一方小小的公寓里搜出些什么来。
好一会儿，却只找到几只林原的臭袜子。
“……”周玉生有些无语：“全扔茶几上去，回头让他自己看看，这日子过得，表面光鲜亮丽，这背地里啊……”
他的话没说完，在移开的沙发下，地板砖缝隙里，看到了丝丝干涸的红色痕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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