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……，”僧显垂下眼睛，躲过冯朗热切的眼神：“以下为夫人的口令，请二公子听好了：‘吾儿，你们在异国他乡切记要互相扶持，为娘就算在地底下也会保佑你们兄妹四人。’”
“什么，你这是什么话？！”冯朗上前一把抓住僧显的僧袍：“你说我娘在地底下？她怎么死的？谁杀了她？”
一直坐在一边的僧达口宣“阿弥陀佛”，一边轻轻地拉住了冯朗的袖子，对着冯朗的眼睛摇摇了头。
冯朗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，颓然放下自己的手，跌坐回椅子上，又问：“我娘真的死了吗？是不是慕容氏那个女人又在父皇面前说了什么？”
“不是这样的。”或许经过长途跋涉，僧显看上去很疲惫：“夫人是在后宫自杀而亡的。就在大王发令要封羽围肥如城，那时我也在肥如。夫人无法劝大王收回成命，就在她的寝宫里喝了毒酒。走之前，她和小公主见了一面，叮嘱她要好好学习鲜卑语，学习骑马射箭；平时也要学汉家经文。这句话也是小公主身边的宫女常影告诉我的。”
听到常影的名字，站在门边的秦风动了一动。僧显看了一眼秦风的后背，又接着说下去：“夫人安顿好小公主之后，又给天王上了一封谏书，告诉天王你们三兄弟的出走是她一手安排的，请天王看在父子名份上不要再追杀你们，放你们一马。而且她还恳求天王认清燕魏两国实力，主动投降，放老百姓一条生路。”
“母亲用死谏这种方式来劝父亲？”冯朗声音暗哑，双眼发红。
“是这样的。听说夫人死谏之后，天王非常伤心，毕竟夫人跟着他近三十年。一开始，他也不想追杀你们兄弟三人，怎奈禁不住慕容皇后在一边不断催促，天王才决定派封将军围攻肥如。”
冯朗听到这里，不知道该对僧显说什么好，他只静静地听着。
僧显见他没有反应，就接着说下去：“小公主眼下在宫中过得还算不错；天王最近可能会派人到平城和亲，所以慕容皇后也不敢对小公主怎么样。”
“你从和龙到平城时去肥如了吗？大哥有没有带信来？”冯朗抬起泪迹未干的眼睛问道。旁边的僧达倒有点暗暗心惊：这年轻人调整心态的能力太强了，从刚才的几近失态到眼下的全面问询，也就是短短几句话的时间。
“魏皇手下‘凫鸭’太厉害了，他们四处打听，所以辽西王只让我转达口信——‘8月，我上书陛下要求回平城劝父归降，但陛下没有同意。和谈一途唯在二弟身上，望弟苦心经营，救父王及百姓于水火之中。’”
“大哥竟然要求回和龙劝父亲？这怎么可能呢？以魏皇的心性，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大哥是回去劝降的，在他看来这是放虎归山啊。大哥在想什么呢？”
“大公子说这是展示你们三兄弟的诚意，期望陛下能看到你们的诚意，帮助老百姓脱离战火煎熬。”
冯朗听到这儿，只发出一声长叹。泪水在他发红的眼睛里打转，却一直没有流下来。
他在心底可怕怜妹妹只有十来岁，却要独自面对母亲的亡故，不知道她要怎么样坚强才能熬过这一切。他在心底对母亲说：“母亲，我会尽我所能帮助妹妹，我们兄妹四人都会好好活着，不会让您老人家失望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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