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挂断电话，一直到从车上下来，站在凤宅门前。
汪鸿飞的心一直很沉重。
他说不出来这是一种什么滋味。
在高中的时候，他曾对凤悠然一见钟情，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情窦初开。
只要凤悠然站在那里，他的目光就无法从她的身上移开。
他以为，凤悠然也是喜欢他的。
至少在那一次凤悠然想吻他的时候，他是这么觉得的。
可是，就如同那一个没有结果的吻一样，凤悠然消失了。
就像她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。
他荒唐的初恋像是一个梦。
可笑到了极点。
他一直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实在太差劲的原因，才让凤悠然用这种方式离开。
万兴珂说他只是凤悠然用来打击伊兰幽的棋子。
他不想承认，但也不得不承认。
他大概就只是一颗棋子吧。
但是他那时确实是心动了，喜欢了，恋爱了。
后来，他走出了那段让他对自己产生怀疑的可笑单恋，喜欢上的笑容纯真的向九儿。
也许，只有九儿这样的单纯的人，才不会把他当做一颗棋子。
他承认，他喜欢向九儿的笑，喜欢跟向九儿相处的感觉。
他的喜欢，带着害怕被伤害的功利心。
向九儿不喜欢他。
向九儿认认真真的拒绝了他。
那天向九儿离开之后，他坐在人工湖边上想了很多。
他想自己是不是就真的不值得人喜欢。
他是不是真的就那么差劲。
在他心情最低落的时候，万兴珂出现了，还狠狠敲诈了他一笔。
那时候，他都分不清，自己心痛的原因，是告白失败还是钱包空了。
再后来，万兴珂走进了他的生命里。
他喜欢她，她永远都充满了活力，这个世界上似乎没有什么事是她不敢做的。
她条件好，模样好，性格好，除了有点暴力和喜欢敲诈他之外。
他在万兴珂的身上找不到别的缺点。
她爱他，爱的炙热坦荡。
汪鸿飞知道自己是爱着万兴珂的。
却也清楚自己的爱没有她的爱那样坦荡，总带着一股子自卑的心理。
不是因为两个人的家世相差甚远，是他总会不知不觉的怀疑自己是否值得万兴珂去爱。
一步步走进了凤宅，被凤茜嫣领到了凤宅的小花园里。
这里绿植丰茂花团锦簇，处处充盈着生机。
在花园阳光普照的地方，有一个女人背对着他坐在轮椅上，微微仰着头靠着轮椅小憩。
看见那个女人，汪鸿飞转头看向凤茜嫣用眼神询问。
凤茜嫣只点了一下头便站住了脚步，没有再向前去了。
汪鸿飞收回目光，径直走向她。
脚步声临近，她听见了。
“茜嫣。”凤悠然的声音虚弱：“去哪里了？”
汪鸿飞的脚步顿了顿，而后还是往前继续走去。
没有听到回答，凤悠然缓缓睁开了双眼，没有瞧见凤茜嫣却对上了另一双眼眸。
她曾无数次回忆起来的那双眼睛。
“没打扰到你吧？”汪鸿飞看着凤悠然轻笑着问道。
凤悠然看上去很不好，皮肤苍白连嘴唇上都没有什么血色，脸颊消瘦眼底泛青，整个人病恹恹的躺在轮椅上，柔软的毯子披盖在她的身上。
“你怎么……”顿了一下，凤悠然的眼底闪过一抹了然：“是茜嫣带你来的。”
“嗯。”汪鸿飞半蹲在轮椅前与凤悠然视线持平：“第一眼看见她我就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，一下子就想起你来了。”
“呵呵。”凤悠然无力的轻笑着说道：“高中时候的我，对吧。”
现在的她，糟糕透了。
她知道人之将死，本来就剩不下什么体面。
尽管心里清楚，但还是连照镜子的勇气都没有。
“你就是你，不管是什么时候的你，都没变过。”汪鸿飞轻笑说道。
“就这么过来，万兴珂呢？”凤悠然知道汪鸿飞是在安慰自己，便轻笑着将话题转移。
“她让我过来的。”汪鸿飞说道：“她很感激你在Z市的时候帮助过我们。”
“被情敌感激，我一点都不觉得开心。”凤悠然说道。
“……”汪鸿飞一时语塞。
“汪鸿飞。”凤悠然看着汪鸿飞说道：“我这辈子精于算计，做任何事下任何决定都力求自己不后悔。但，有一件事，我后悔了。”
“什么事？”汪鸿飞问道。
“将你拉进我的局里。”凤悠然回答道。
“呵呵。”汪鸿飞笑了笑说道：“我知道我就是个小棋子。”
“我想过很多次，如果那时候没有想到利用你，没有拉你进这个局，我大概就不会对你动心。”凤悠然看着汪鸿飞目光坦荡：“连告别的勇气都没有就那么逃离了Z市。”
“……”汪鸿飞微微一怔。
“可能我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豁达。”凤悠然深呼吸一下说道：“真羡慕万兴珂啊……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。”
背负着凤家，背负着使命，她的约束太多。
喜欢一个人对于她来说，太奢侈。
一旦发现就要当机立断，及时止损。
“凤悠然。”汪鸿飞唤了一声凤悠然的名字说道：“谢谢你。”
“谢谢我什么？”凤悠然看向汪鸿飞问道。
“谢谢你跟我说这些。”汪鸿飞说道：“谢谢你对我动过心。”
“口头上的谢谢，太没诚意了吧……”凤悠然再度深呼吸一下，毯子下的手微微发着抖，似乎在隐忍着源源不断袭来的疼痛，但是她的面上却丝毫没有表露。
“啊？是嘛？”汪鸿飞笑着抓了抓脑后。
“你记得么……”凤悠然开口说道：“在公交车站，我想吻你，你躲开了。”
“嗯。”汪鸿飞点了一下头。
那时他很紧张，本能的觉得不该这么快，所以他躲开了。
“你说，如果到那个可以吻我的时候，不用我演戏，你会主动吻我，这种事情不适合女孩子主动。”凤悠然看着汪鸿飞，一双眼睛看似平静却早已在暗处掀起波澜，巨浪擎天：“汪鸿飞，我想问你，这么久过去了，到那个时候了么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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