陶琪忍着泪意,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顾敏。顾敏张口结舌,一时竟然难以置信。
人,就这么没了,那个她曾经也偷偷喜欢过的少年,没了,在陶琪想要给他们牵红线之前,就突然没了。
难怪陶琪一副存心买醉的样子。
顾敏突然有点透不过气,这世界到底怎么了?
是人心更险恶,还是她变得脆弱了?
顾敏朝“小田切让”招了招手,一口气点了十二杯不同的鸡尾酒。
“小田切让”淡定地一杯杯调好,把十二杯酒排成一排,搁在两人面前,又自顾自忙去了。
酒吧,就是用来给客人发疯的地方。
开心的时候,人们喝酒总是点到为止,只有伤心时,酒才是愁肠里的解药。
陶琪被她吓一跳:“你疯了!很贵的。”
“怕什么?我请客,就当抵你那瓶Krug。”顾敏豪气地把钱包往吧台上一拍。
“谁怕谁?”陶琪端起一杯“轰炸机B—52”,往嘴里一倒。
顾敏也一口干掉半杯“新加坡司令”,龇牙道:“这世界已经疯了。”
“是疯了!”陶琪傻笑,面颊上挂着泪,“坏人早就疯了,好人也都被逼疯了。”
“你的沈律师可清醒着呢。”顾敏从烟盒里抽了根烟点燃,猛吸一口。
“为什么?”
“你们一个被强奸犯视为口中肉,一个被黑社会老大下了追杀令,这种兵荒马乱的时候,他居然还能抽空给你念什么莎士比亚的情诗。我可否把你比作一个夏日……”顾敏肉麻兮兮地把手往胸前斜斜伸出指向天空,摆出一副小学生诗朗诵的架势。
陶琪被她逗笑了,心里那点惆怅和悲伤,好似被酒精和顾敏的插科打诨给搅散了一些。
“他到底哪儿吸引你了?你怎么就上钩了呢?”顾敏说,“我估计,沈律师统共就会念这一首诗,而且是当作刑事诉讼法背的。”
“我也不知道,一开始我只是有点可怜他。”陶琪说。
“可怜?赫赫有名的大律师,用得着你可怜吗?”顾敏有些摸不着头脑。
“你别看他在人前总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,其实做他们这行不容易,不是被人泼尿就是被人捅刀子。”陶琪叹气,“可他居然一点也不怕。好似对这种刀口舔血、被万人唾骂的日子已经习惯了。你没见过他一个人在家的样子,真的是,像团被人擦过鼻涕又揉皱的卫生纸,没一点人样。”
“你别把刑辩律师说得像职业杀手似的。”顾敏不屑地反问,“他一个人什么样,你还能看见?”她指间的烟头闪着红光,像一只暗红的眼。
陶琪发现自己说漏嘴,不敢反驳,继续道,“我总觉得他背负着一些我理解不了的东西。更想不通他为什么总是接一些处于风口浪尖的案子,直到看着他办了两起案子,我才明白。一方面,他要为自己的当事人争取法律赋予他们的权利;而另一方面,他又对受害人的遭遇感同身受。他活在矛盾中,一边是自己的理想和信念,一边是对受害人的同情和愧疚。这两种对立的情绪不断博弈,像齿轮一样折磨他。”
“好像是有点里外不是人。就像医生一样,经手的工作都是生命和自由。”顾敏端起杯子,和陶琪碰了一下。
陶琪像喝开水一样大口大口喝酒。
她又想起了总要喝一杯酒才能放松,才能入睡的沈肃。
“所以你就从可怜他,变成喜欢他了?”
“嗯。我发现他以前所有让人讨厌的地方,其实都情有可原。而且,他不是我想象中那么古板教条,他这个人挺机辩的。”
“他可是名律师啊,死的都能说成活的,能不机敏善辩吗?哄你跟哄小孩似的容易。”顾敏将一口烟喷到陶琪脸上。
陶琪被呛得咳了两声,一掌将顾敏凑到跟前的脸拍开。
“他是个外刚内柔的人,像只硬邦邦的蚌壳,撬开后会发现雪白的软肉和珍珠。虽然他为人较真了一点,但干家务真是一把好手,一点也不大男子主义。”陶琪想到沈肃就忍不住微笑。
“能说出这么多喜欢他的地方,看来你确实被灌了迷魂汤。”顾敏有点羡慕。
“你呢?你准备什么时候找个男人来虐待?”
“我?我既能随时陷入热恋,也能坦然孤单终老!”顾敏耸耸肩,将烟叼在嘴里,一副潇洒不羁的样子。
陶琪忍不住笑了,举杯冲顾敏晃了晃:“愿你早日被爱冲昏头脑!”
“愿你和沈律师早日坦诚相见,你懂的。”顾敏猥琐地一挑眉。
两个人杯子相碰,叮的一声,又一声,渐渐染出醉眼两双,比夜色更迷离。
沈肃已经醉了,在独自干掉大半瓶单麦威士忌之后。
他躺在沙发上,沙发像小船一样在灯光里荡漾着,令他有些恶心。
伏特加和威士忌混饮之后,酒劲大得像脑袋里塞了架摩天轮,令他天旋地转。
橘光照在他脸上,他疲态尽露,睫毛扫下寥落的阴影。
他不得不紧紧闭着眼睛,尽管眼里全是快速旋转的紫色炫光,大脑却一片空白,只觉得伤心。
可是,他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伤心什么。
是为了友情破裂,还是为自己莫名其妙地坠入爱河?
或者,他发现自己搞不清到底是喜欢陶琪,还是仅仅因为她能带给自己幸运。
他的思维已经混乱了,只是机械地时不时拎起瓶子,往嘴巴里倒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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