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泽，传说中的神兽。
但他此时展现在哮天面前的形态，却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老人。
一身粗布白衣，留着一撮山羊胡。
普通的容貌，普通的仪态，普通的气质。
要不是此刻站在雪山之巅，哮天会直接以为眼前这人就是个普通的凡人。
“白泽……前辈？”
哮天还下意识确认了一声。
“怎么，不像吗？”
白泽笑了一声，说道：“你以后就懂了。因为我喜欢行走天地之间，所以还是普通点的打扮适合我，不然，走到哪都成焦点的话，那还不烦死了？”
“额……前辈有理。”
哮天有点尴尬。
白泽前辈说他现在不懂，不就是在打趣他的样貌吗？
因为哮天给自己捏了一张绝对惊艳的脸。
可以说，在捏脸这件事上，哮天走得是和白泽相反的路。
“前辈境界太高，自然不是晚辈现在能理解的！”
哮天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。
白泽一笑，不置可否：“喝茶吗？”
说完，他手一抹，石桌上便出现了一副茶具，里面是热乎的新茶。
白泽端起自己的茶杯，抿了一口：“要说享受，还是人族最为擅长。”
哮天直愣愣看着应该是属于自己的那个茶杯，根本没细听白泽在说什么。
因为他内心在打架。
喝？
还是不喝？
要是喝了，是不是显得自己太过放肆？
要是不喝，白泽前辈会不会说我不给他面子？
白泽看了他一眼，说道：“这茶，就算我喝了，也是有益处的。”
哮天眼睛突然一亮。
端起茶杯，一饮而尽！
对白泽前辈有用，那对自己来说，不就是至宝？
但一杯下肚，却没有任何奇异的感觉。
似乎，就是一杯普通的茶啊？
“它能让我慢下来，仔细品味那些凡人喜欢的味道。”
白泽又补充了一句。
“……”
哮天顿时无语。
还真是普通的茶？
白泽前辈说的有用，只是可以让他体验喝茶的感觉？
“这么厉害的前辈，说话还说半截……坑狗吗不是？”
哮天无奈。
白泽看着哮天，突然笑道：“对我的敬畏少了些了？”
“额……”
哮天立刻挺直了背。
他思忖道：“难道白泽前辈还能读懂自己的内心？”
“我当然读不懂你的内心。”
白泽又说话了。
“？？？读不懂才是怪事了！”
哮天在心中惊恐。
“我只是能猜到而已，毕竟一般的心思流转，都是这样。”
“……是吗？”
哮天忍不住，挠了挠头。
白泽前辈请自己喝茶，只是为了降低自己对他的敬畏？
“对人族，你怎么看？”白泽突然问道。
“啊？！”
哮天一愣，下意识看了看自己。
“或许我多此一问了，看你为自己选的人身，便知道你对人族的态度了。”白泽又喝了一口茶，“但我还是想听听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。”
“这个……”
哮天想了想，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。
白泽看着他，等待着答案。
哮天组织了一下语言，回道：“晚辈出生卑微……不过是出生在凡人地域中最普通的一只狗罢了。”
“但我所看见的人族而言……他们既有好人，也有坏人。有在我饥饿之时投食之人；也有心生贪婪之辈试图取我性命。”
“千人千相，便是我对人族的看法。”
哮天总结了一句。
“那你又怎么看待妖族？”白泽又问。
“嗯……血脉高贵，实力强大！成为妖族，是我等妖兽梦寐以求的最终目标！”哮天说道。
“是吗？”
白泽似笑非笑地看着哮天：“你渡劫之前，可不是这么说的。”
“……”
哮天尴尬了：“前辈还关注我渡劫了？”
他渡劫之前对那些妖兽讲法的内容，被任何一个妖兽听见了，怕都会觉得大逆不道！
“关注你的，可不止我一个。”
“是……是吗？”
冷汗顿时从哮天的额头渗出。
自己一个小小元婴，对白泽前辈这样的存在来说，吹口气都能死一大片，你们看我干嘛？
“你觉得，妖族在拿你们妖兽做炮灰？”
“额……不是我想这么说，只是现实确实是这样的。”
哮天低着头，不敢看白泽。
“是啊，你说得没错……在很多妖族眼里，妖兽就是对付人族的工具而已。”
白泽前辈突然叹了口气。
嗯？
哮天眉头微微抖了一下。
听这语气，白泽前辈似乎是站我这个观点的？
同道中人？
“别误会，我们还算不上同道中人。”
“……”
你还说你不能读心？
哮天差点就跳了起来。
他刚刚差点就相信了，相信是白泽猜出了他的想法。
可现在看来，那只是安慰他的话罢了。
白泽，这头神兽，的的确确可以读懂他内心在想什么。
“这样一来，我岂不是什么都隐瞒不了了？”
哮天绝望。
“为什么要隐瞒？你觉得，你在我面前隐瞒，有意义吗？”
“好像，确实没什么意义……”
哮天这下彻底放开了。
被别人读懂内心是种很难受的感觉。
既然我无法隐瞒，那我为什么不彻底大方？
“的确！在我看来，如今天下各地，妖魔两族暂时结盟，共同对付人族。但最终得利的，还是那些妖族和魔族！”
“我们妖兽最终能得到什么？”
“就算人族被消灭了，我们依然会过着比妖族低等的生活。下等生物的地位不会有丝毫改变。”
“对妖族……额，某些妖族来说，妖兽只是食粮而已。我听说有些强大的妖族，一顿甚至要吃好几头妖兽！”
“所以在我看来，这个世界无人是被人族主宰、还是被妖族主宰，其实都一样，并不会有什么本质的区别。”
哮天说出了内心所想。
“所以你就想走出一条让妖兽能与妖族平等的路？”
“平等？我没想那么多。”
哮天摇摇头：“我只是想一点点改变而已。我现在的目标，是创造一条路，一条让妖兽们不用自相残杀的路！”
“我们妖兽的命运已经够惨了。生来就被奴役、被吞食、被猎杀……而我们还在不停自相残杀，甚至许多妖兽将其奉为‘妖兽命运’！”
“带给我们妖兽苦难的，一直都是妖兽之外的存在。”
“我们的敌人，从来就不该是我们自己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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