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暮再回来，已是一刻钟后。
顾夕颜一看到他就露出大大的笑容，她正要开口，周暮就抢在前面说道：“夕颜，我觉得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……”
顾夕颜脸色微变，警惕地离他远一些：“什么叫来的不是时候？”
他这话是何意？
“我初登太子之位，不能因为孩子分心——”
听到这里顾夕颜冷笑一声，等着他继续编理由。
周暮在顾夕颜的注视下，有点说不下去。
“总归我不想要这个孩子。”周暮还是忍痛把自己的决定说了。
他不能让她冒险生这个孩子，与其将来长痛，还不如现在就作个了断。
“你不想要，我要！怀孩子的是我，决定生不生它的也该是我。”顾夕颜负气地躺回床上，背对他躺好。
周暮看着她的背影，眉头微皱：“夕颜，我们好好商量。”
“有什么好商量的，你也是孩子的父亲，你怎么说得出这么残忍的话？你不知道滑胎会损害女人的身子吗？若是我吃滑胎药，一不小心死了……”
“顾夕颜，别胡说八道！”周暮一声沉喝，打断顾夕颜的假设。
顾夕颜坐起身，怒视他道：“你做得出，还怕我说？！”
两夫妻你瞪我、我瞪你，气氛有点紧张。
胡蝶杵在门口看到这种阵仗，小小声道：“殿下，我觉得吧，夕颜现在是两个人，殿下应该让着她一些。还有，讨论这件事的时候你们的声音应该小点儿，以免隔墙有耳。”
她一说完，立刻躲远，以免战火延伸到自己身上。
周暮深深呼吸，觉得胡蝶的话有道理。
他在床沿坐下，“我这不是和你商量吗？你先别生气，身子要紧。”
“分明是你要气我的。”顾夕颜也觉得应该心平气和跟他商量这件事。
孩子是他们两个人的，两人没想到用如意套居然也会怀上孩子，这说明那东西也不牢靠。
她想起一个月前周暮有一个月没碰她，后来那几天把她往死里折腾，难道是因为如意套破了？
“那你觉得这孩子能生下来吗？”周暮看着顾夕颜的背影，试图说服她：“我还是觉得这孩子不能——”
他没说完，就被顾夕颜凶狠的眼神吓住。
他觉得他真要动了这孩子，她可能会拿刀来刺他。
“为什么不能生下来？我除了闻不得鱼腥味，偶尔恶心反胃，其它时候都是好吃好睡，一切都很好，这说明我怀上它没什么毛病。”顾夕颜正色道。
周暮试着跟她讲道理：“可是你方才吐了。”
“哪个孕妇不孕吐的？太子殿下没见识，才会说出这么无知的话。”顾夕颜讽刺勾唇。
周暮一时哑然，他发现这丫头牙尖嘴利的时候让他招架不住。
之后他说一句，夕颜便顶撞他十句，把“叛逆”这两字儿演绎得淋漓尽致。
直到袁老来了，周暮让出位置，让袁老好好再给顾夕颜检查身子。这回不是检测她有没有孕，而是检查她是否有中毒。
袁老仔细给顾夕颜诊脉后，对周暮道：“殿下请放心，太子妃一切安好，目前没有中毒的迹象。”
顾夕颜得意地看向周暮：“我就说公子见不得我好。我的话公子不信，那袁老的话公子总该信了吧？”
周暮看着顾夕颜眉飞色舞的样子，心中的大石还是无法放下。
他是过来人，深知自己体内的毒素有多霸道。他甚至觉得，此毒无药可解。
他的骨血如果也要承受他一样的痛苦，他宁愿它别来到这世间受苦遭罪。
周暮和袁老出了寝室，去到院中才问道：“您老跟我说实话，夕颜的身子真的没问题吗？”
袁老可不敢有隐瞒：“目前看太子妃一切安好。其实殿下不必太过担心，依草民看，太子妃面色红润，从脸色来看就知道太子妃并没有受到影响。”
“如果是毒素还未发作呢？”周暮突然道：“目前孩子还小，若是滑胎是不是没那么伤身体？待孩子大了，小产是不是风险更大？”
袁老没想到周暮竟然打的这样的主意，他气得吹胡子瞪眼睛：“太子殿下做这样的事，就不怕太子妃恨殿下吗？！”
他可是都听说了，太子殿下就是妻奴，什么都听太子妃的。
“那也好过将来她受苦。”周暮皱眉，低声吩咐：“您先去备好滑胎药，我想让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服药……”
“这也是殿下的孩子，殿下怎么忍心？”
袁老这话一说出口，就想起眼前这位谪仙般的公子其实是个冷酷无情的。他连自己都不在意，做出这样的事不在情理之中吗？
他唯一在意的只有太子妃。
“殿下还是再考虑一下再作决定。殿下真要做出这等事，只怕太子妃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殿下。”袁老说罢，叹息走远。
这都造的什么孽，殿下怕是疯魔了，明明太子妃目前没什么事，但殿下似乎认定太子妃怀这一胎有风险。
再怎么说，也是一条未成形的人命。
顾夕颜等了一刻钟，才见周暮回来。
虽然周暮的表情看起来没异样，但她觉得他的心情并不好，这说明他还在担心她的身子出问题。
“公子有什么好担心的？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，除了有一点妊娠反应，再没有其它不良的反应。就连袁老都说我没问题，公子何必把事情往复杂里想呢？”顾夕颜拉着周暮坐下，希望他打消让她滑胎的馊主意。
周暮坐在床沿，附和她道：“你说的对，好好躺着，别乱动。”
顾夕颜抓着他的手，放在自己的腹部：“这是我们的孩子，你该开心它的来到，这可是咱们两个骨血的延伸。”
周暮什么都感受不到，他只是觉得这东西在威胁顾夕颜的命，他不能让它生下来。
顾夕颜仔细观察周暮的表情，见他没有丝毫动怒，顿时知道他还在打她肚子里孩子的主意：“周暮，我丑话说在前头。如果你敢动我的孩子，我跟你和离！”
周暮瞳孔紧缩：“你想和离，除非我死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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