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！明泽快救我。”掌柜的挥舞双手挡在脸前，头埋下去，饶是如此，也挡不住数十只乌鸦的围攻，铁一般的爪子抓破了掌柜的裤子，留下一道道血痕。
王明泽来不及多想，抄起门背后的扫帚扔过去，扫帚打在好几只乌鸦的背上，惊得乌鸦腾飞起来，可这并没有改变掌柜的现状，盘旋在屋顶的乌鸦群起而落，箭矢般射向客栈。
王明泽上去跟掌柜的抱做一团，抓起凳子扑打乌鸦。
“现在你记起了吗？”女人抓起兜帽戴上，高声呵斥道。
掌柜的趴在地上求饶：“记得了记得了。”
女人手一挥，暴躁的乌鸦听话地散去。
门外有几只不听话的黑乌鸦在叫唤，女人听得烦了，提剑一挥，王明泽看到十几只乌鸦尸体坠地，满眼都是纷飞的黑羽。
“他叫无烬，三十出头的模样，头发灰白，背负一只长匣子，可有印象？”
“有有有！”掌柜的不顾满身血痕，用伤痕累累的手擦去脸上的血渍，不假思索地回答道。
“他来这里做什么，跟谁见过面，又去了哪里？”
掌柜的略一迟疑，记不起那么多细节，无奈之下只得呆滞的目光望向王明泽。
后者蹲在他身前，抬头直视女人：“城主在这里接见了他，听他说，他是为了寻求城主的帮助，要城主帮他找两个人。”
“呵，果真如此，师徒走散，正是天赐良机。”女人自言自语道，也不看王明泽。
眼前这个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？上百只乌鸦都听她的指挥。
王明泽惊讶之余，听见女人冷笑了一声，瞧见她伸手送到嘴边，吹了声口哨，哨声刚落地，她的红马迈着轻盈的步子跑过来，女人一副胜券在握在样子，一步跨上马背，一只气势威猛的老鹰从夜空里落下来，稳稳当当地盘旋在女人肩膀上。老鹰转着头，凌厉的目光扫到掌柜的身上，吓得掌柜的心里一寒，生怕眼前人一个不高兴就把自己剁了喂鹰。
女人冒着大雨，又回到黑夜里了，临走之前叮嘱老卢一句：“掌柜的，若是那男人再来此处，告诉他，无论他逃到什么地方我都会找到他的，还有他的徒弟，也是如此。”
“是，是！”掌柜的唯唯诺诺地应着，待马蹄声远了，才敢抬头观望。
但门外一片空荡，只有遍地黑羽，不见女人行踪，连屋子也不寻不见客人的气息。
王明泽突然想到，连对方叫什么都不知道，届时要如何告知无烬。
不过他转念一想，既然对方认识无烬，那么无烬也会很快猜到此人。
他把掌柜的扶到后院厢房里，帮掌柜洗去伤口，撒了些药末，才准备回去休息。
出门的时候，掌柜的忽然叫了他一声。
“掌柜的，还有什么事要我去做的吗？”
掌柜的躺在床上，摇摇头，双眼噙着泪花：“明泽，若是没有你，我这把老骨头怕是度不过今夜了，这些年。多亏有你。”
“掌柜的言重了。”王明泽颇有些不好意思，“要不是您收留我，只怕我早就饿死了呢。”
“你这孩子，太善良了！”掌柜的笑了笑，不小心碰到了脸上的圣痕，“嘶”了一声，挥挥手，让王明泽出去了。
操劳了一天，王明泽早就疲惫不堪，恨不能立刻谁上四五个时辰。
他端着烛台，推开自己小厢房的门，人才刚跨进去，却吓得面容失色，手中烛台也掉到了地方，蜡烛滚动几圈，随即熄灭了。
屋子里黑了下来，可他知道，房间里站在一个人。
那个操作黑乌鸦的女人，又回来了。
王明泽呆愣在门口，进退维谷。
不知道她又回来干嘛，会不会加害于我？他很害怕，双腿开始颤抖，手心里也满是汗。
方才目睹女人那副凶恶模样，他还敢理直气壮地回应，现下一男一女独处一室，女人的脸色也比较缓和，他竟如此害怕，忍不住想逃。
女人走过去，捡起地上的蜡烛重新点燃。
烛光照亮了他与女人的脸。
“怎么？怕我？”女人掀下兜帽，微微一笑。
在暖黄色的烛光照耀下，那笑容显得格外柔和。若是精心去看眼前女人的面容，便是隔着一层薄纱，也觉得美丽动人，有尘出世外的美感。
王明泽退后一步，想点头，脑袋才垂下去，又飞快抬起来使劲儿摇头。
女人毫不见外地坐到凳子上，怀抱长剑：“听你方才与那老头对话，你在这城中无亲无故？”
王明泽点了头。
“我见你今日表现，不卑不亢，亦无畏惧，倒有些令我刮目相看。”
“谢姑娘美誉，想必今次造访，也是有事而来的吧？”
“很好，够直率！”女人又笑了一声，说道，“我很欣赏你，愿意收你为徒，将你纳入我拜月教下，你意下如何？”
“拜月教？是做什么的？”王明泽不解。
女人站起来，慢步走到破旧的窗户前，望着外面黑魆魆的夜空，说：“我教起于九州大陆西端，教主项松月创立拜月之处，便旨在统一九州，我们的神，是要使我九州百姓免受战乱之苦。”
王明泽对她的话将信将疑，但他痛恨战火。连年的战火让百姓不得安宁，他的父母亦死于乱世之中，白云城里也有不少像他这样的孤儿。
他望着女人的背影，质问道：“姑娘把拜月教说得这么好，可我连姑娘叫什么都不知道，怎会死心塌地地追随您？想必就算我马上应下来，你也放心不下。”
“我就没想过你会一口答应下来。”女人回头看了他一眼，复又望向窗外，“我叫将瞳，拜月教三教宗之一。”
王明泽不知教宗的地位如何，想来是十分尊贵的。
女人又问：“你可知道，要扑灭这九州的战火，该以何计？”
王明泽挠挠头，这个问题他从未想过。
“大概……”他绞尽脑汁思索答案，“大概需要圣人出世吧！”
“圣人？”女人嘲讽地笑起来，“圣人来自何方？当以何举改变九州？”
“那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女人转过身，走到王明泽跟前，说：“要扑灭九州各路诸侯的野心，当以一场更大的战火席卷天下，方可换来新生。拜月教众征战四方，无数人抛洒热血，便是为了那一天的到来。”
“那么王明泽，你是否愿意追随神的步伐？”
王明泽盯着对方的双眼，脑海里浮现出很多壮烈的场景，于是他满腔的热血沸腾起来，他重重地点了头，面朝女人双膝跪下：“弟子愿追随神的步伐，征战四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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