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不逃就死
谁这么早边走边说笑来找王夫人？
冯蓉一听就知道是自己的三哥——乐陵公冯邈。
三个哥哥里，大哥冯崇沉稳仁和，二哥冯朗敏锐多思，而三哥冯邈则开朗活跃。大哥二哥都是文武全才，三哥却不喜欢读书，只爱舞刀弄枪。冯蓉最喜欢二哥冯朗。因为大哥比她大太多，而三哥每天专习练武，顾不上她这个小女孩。只有二哥又心细，又肯给她讲外面的好玩事儿。
父亲没有当天王时，他们住在尚书府里。二哥只要出去遇到什么好玩的东西，都会想着给她带点。有时，他甚至允许冯蓉换上自己侍卫的衣服，带着她出去玩儿。因为有二哥带着她到处走，冯蓉把和龙周边玩遍了。后来，父亲当了天王，哥哥们有了自己的府邸，冯蓉和母亲住在皇宫里。只有哥哥们来看望母亲时她才有机会见到他们。
听到三哥和二哥的脚步声，冯蓉禁不住朝门口张望。眼睛并没有睁开的王夫人却说了一句：你马上就要嫁人啦，不要喜怒形于色，好好坐着！
冯蓉不高兴地摆正坐姿，却不敢说什么。
冯朗和冯邈走进来，看见冯蓉在那里，颇有点意外。但两个人还是恭敬地先向母亲请安。
冯蓉在一边还是没有忍住：“二哥三哥，好久没有看到你们啦！”
冯朗正准备说什么，这一边王夫人开口道：你们两个坐下，把酪浆喝了。
两个大男孩儿规规矩矩坐下来，安静地喝着酪浆。
看着孩子们吃得差不多了，王夫人终于开口了：“你们三个人都知道要打仗这件事吧？”看到子女们都点点头，王夫人接着说下去：“现在的魏王拓跋焘当年登上皇位时才15岁，和你们差不多大。看他现在打下的疆土有多大。我现在把你们也当成大人来看，接下来我讲的话不可以离开这个房间半步。”
三个人不约而同放下手中的碗，都坐正了身体。
王夫人接着说：“魏国现在正处于上升阶段，现在的魏王拓跋焘是一位雄才大略的君主，战无不胜，我估计最快半年、最慢两三年燕国必然灭亡。”
“你不用急着说话。”王夫人示意正要开口的冯邈：“我知道你们要说南面宋国的支持还有高丽国会不会来帮我们。或许他们真会来帮助燕国，但是他们也帮不了你们三人还有你们的大哥。”
三个人都睁圆了眼睛，看着自己的母亲，大气也不敢出。
“如果燕国扛不过魏国的攻击，那么你们都是负隅顽抗的国君之子，不会有好下场。如果这一次燕国能够挺过攻击，依我对魏王的观察，他一定会将燕国消灭，只不过是时间长短问题。但是只要天王一有空闲，他一定会听慕容皇后的话，先将朗儿和邈儿赶出和龙，再找理由杀掉你们三个人。“
“母亲，照您这样分析，无论燕国存亡与否，我们都是死路一条？”冯朗终于开口问道。
“如果死守在和龙，就是这样。”
“母亲，如果我们离开和龙，那还有什么转机？”冯朗敏锐地捕捉到母亲的思路。
“魏国对投降的人一直有三种待遇：上客、中客和下客。依你们四个人的身份，正是魏王笼络的对象。现在，天王也在筹划和解事宜，他计划要把你妹妹嫁到魏国宫廷。你们也要做好这方面的准备。另外，我在十天前派出秦风去你大哥那儿，想来最迟明天，你大哥那儿就会传回消息。”
“母亲，如果父亲的和谈就是做做样子，把妹妹送入魏廷只是为了拖延时间，等待南面宋国或者高丽国的救援，那妹妹的性命不就有危险了？如果父亲只是诈降，我听说父亲正在派人准备牛羊和酒准备慰劳魏军，那我们是不是也跟着诈降？”冯朗脑子转得很快。
冯蓉听到二哥担心自己的安危，不禁感激地朝二哥看了一眼。
“朗儿，我刚才说的话你没有听清吗？依今日形势，燕国败，你们是亡君之子；燕国不败，你们三个人大约也不能见容于皇后。如今之势，除了早早准备投降，你们还有什么选择？难道你们没有听说石城太守李崇已经投降了？！”王夫人的语气变得急了起来。
“这只是传闻。如果李崇真投降了，那我们更不能投降。如果我们这样做，就相当于在父亲背后捅了他一刀！”冯朗并没有因为母亲提高了语气而退让，反而提高了声音，比母亲看上去还激动。
“如果你的父亲能看清时势，我又怎么会让你们离开燕国？你们也看到了，为了当上天王，他杀死了一百多个亲侄子亲侄孙。这还是人的作为吗？上台之后，他并没有想着怎么去治理好自己的国家，整天想的就是如何讨皇后欢心。这样的父亲，还值得你们去保护吗？他现在只是顾不上，但凡有一点余裕，他也会对你们举起刀。”
“可是我们小时候父亲对我们很好呀。”一直想说话的冯邈终于开口了，满满的不服气。
“那并不代表他现在就会对你们好。”王夫人并不退让：“此一时彼一时，时势不同，应对自然就不同。”
“如果我们三兄弟到了魏国，魏王不接纳我们，我们还不是照样没有好下场？”冯朗冷静下来。
“为什么要把你妹妹叫到这儿来？无论你父亲准备和谈，还是为了争取时间准备打仗，你父亲都会把你妹妹送入魏廷。蓉儿，你在内廷魏王身边要学会照顾家人，而你们三个人在外边也要努力经营，为妹妹在内廷助力。”
“母亲，您太异想天开了。我们冯家人，干吗要跑去给魏国人打仗？”冯邈一副不服气的样子。
“你们三个人给我听好了，我现在给你们讲的是为娘的命令，什么时候离开和龙等我和你们大哥商量好了再说。现在，你们都去你父王宫里请安，不准再讨论这个话题。”
王夫人挥手让他们三人一起离开。
两个男孩子脸上都带着不服气的表情，但想了想还是低头告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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