左右二相的说法都很对,皇帝心中也很纠结,半响,他终于抬了头:“楚相和柳相都言之有理,诸位爱卿以为如何呢?”
“圣上,老臣以为可以这样。”皇帝的问题刚刚抛出,楚白象便抢在了柳正勤前面,“孟北递回战报的第二日,朝廷就收到了刘承应请辞的奏章,不如圣上如了他的愿?也算是对他督战不力的惩罚。”
姬阳的眉头扬起,“刘老将军替大周镇守孟北快有三十年了吧?光阴似箭,白驹过隙阿......传旨,准了刘承应的请辞,另刘老将军戍边多年,朕甚欣慰,加封刘承应为长乐侯,让他老人家在家好好颐养天年吧。”
“天子圣明。”百官一齐跪下,山呼万岁。
可不待众人站起,天子的问题又抛了出来,“刘承应退下去了,那孟北总要有个主事的人吧,你们觉得谁合适呢?”
“禀圣上,臣以为赵王姬泰合适!”这一次,抢在前面的却是右相柳正勤,“赵王为国戍边,在孟北作战多年,对孟北的情况了如指掌,臣以为没有人再比赵王姬泰更合适的了。”
“柳相此言不妥阿。”楚白象微微颔首,上前了一步,“对于刘老将军的接班人,这个问题刘承应自己已经在奏章上说明了,左将军孟昭灵一直刘承应带在身边,学着处理孟北的战事,对于孟北的情况我想孟将军应该要比赵王更为熟悉,况且赵王太过年轻,难免会意气用事,本相觉得不妥。”
“臣也是此意。”户部尚书刘勔上前一步。
“臣附议。”兵部尚书赵怀礼立马接道。
“臣附议。”随后是礼部尚书周子祥。
“臣也是这个意思。”最后是刑部尚书秦杰。
......
一时间,六部之中站出了四位尚书,连着朝中的大多数官员一齐赞同了楚白象的说法。天子悄悄地看了柳正勤一眼,最终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。
“扯远了,今日所议的不是孟北的战事,诸卿可不要离题阿。”皇帝微微笑着,把眼睛看向了刘勔,“刘爱卿,之前说的你不敢签字的还有哪部的支出阿?”
“工部的。”刘勔上前一步,拱手回答了皇帝的问题后看向了工部尚书赵刘义,“赵大人,今年朝廷的支出兵部的三百万两饷银还不算多,您工部的支出可是最多的了。”
工部尚书也出列了,他脸不红心不跳地回道:“今年各地都难,各地方都有灾情,老臣也没办法阿,这些灾情又不是老臣求来的。”
刘勔眼睛一横,追问道:“那赵大人能否说说,今年滇州江堤修缮,这一款项目就占了二百多万两,微臣想知道工部到底是如何修缮的?”
“超出了多少阿?”不及赵刘义回答,天子便抢着问道,他现在心中有些后悔,早知道刚才就接着楚白象的话题说下去了,现在刘勔提出了滇州的江堤修缮,难免会把柳士奇贪墨的事情扯出来。
“回圣上,去年九月份,工部从户部提走了一百五十万两白银用作修缮滇州江堤,可今年三月份,工部又从户部提了银子,还是用作修缮滇州江堤。臣不明白,这江堤是去年的江堤?还是不同的两处江堤?难道滇州又发生了洪灾?”
“是去年发生洪灾的那处江堤。”赵刘义低着头,让人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。
“那为何一处江堤修了两次?”刘勔追着逼问道。
“去年......只是粗略的修了修,今年......巩固。”
“那赵大人,若是按照您说的,滇州的江堤应该已经修缮完毕了。那为何今年滇州的赋税只有六十几万两?一州的赋税还不及整座天京城的赋税?为何滇州的百姓还是民不聊生,十室九空?”刘勔依然不打算放过赵刘义,他步步紧逼,目露凶光。
赵刘义站在原地,豌豆大小的汗珠从他额头落下,他深呼吸,再吐出,又深呼吸再吐出,如此反复了数次。
“哎,好了好了,超支了多少万?明日从朕的内孥提,诸位臣公,议事就议事,可莫要伤了和气阿。”最终还是天子打了个哈哈,站了出来。
看着皇帝的态度,刘勔气极,他直愣愣地看着皇帝,“圣上......”
“哎,好了,别说了,此事到此为止,莫要再提了。”皇帝也看了眼刘勔,眼中的警告不言而喻。
刘勔无奈,只能退回到了队列中。
见到刘勔退了回去,阳关仿佛都明媚了几分,皇帝松了口气,赵刘义也松了口气。
“刘爱卿,支出的款项还有吗?”皇帝看着刘勔,和蔼的问道。
刘勔低着头,摇了摇头。
天子自龙椅上站起,“那今日就到这......”
“陛下,臣有奏章!”
在百官的最尾处,一道声音响起。皇帝的视线投过去,百官的视线也一同投过去。
“袁莲?”皇帝愣住了,“你是如何进来的?”
袁莲显然没有打算回答皇帝的问题,他缓缓地上前,一步两步,从柳士奇身边走过,再从赵刘义身边走过,最后站到了楚白象和柳正勤中间,昂首看着天子。
“臣,太医院院使袁莲,请以五大罪弹劾工部员外郎,柳士奇。”话音未落,群臣的惊呼声便响彻了整座太和殿,“其一罪,贪污受贿,庆历十九年滇州围堤建造一事,柳士奇贪污其中一百九十三万两白银,并与滇州一众官员合谋分赃。其二罪,渎职误工,工部员外郎柳士奇受命建造围堤,然所建围堤不到一年便已崩坏,致使滇宁二州两岸百姓深陷水生火热之中。其三罪,隐瞒不报,欺君之罪。庆历二十年八月二十七日夜,滇州围堤崩坏,柳士奇隐瞒不报,致使如今洪灾扩大,从滇州至流州万里流域生存的百姓皆是背井离乡,民不聊生,其四罪,目无王法,毁纪纲常,柳士奇自恃右相亲子,身为工部员外郎,知法犯法,目无朝堂。其五罪,结党营私,祸乱朝政,柳士奇同其父柳正勤染指东宫,结党营私,意欲霸占朝堂,祸乱朝政,其心可诛阿!陛下,若臣有半分虚言......臣愿以死谢天下!”
这是死谏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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